常言道:妹好还要妹未好,本来照看父亲应是儿子的责任。但由于工作繁忙,小妹体谅老兄,将坐在轮椅上的父亲接到家中,一住就是几年,从没有过怨言。
小妹夫是乡镇干部,在山区一干就是二十多年,乡里大多数村民都认识他,每次看望父亲时,我总能看到一些村民找妹夫办事,乡下事杂,村办公室,田间地头都可成为妹夫的办公地点。 凭着“接地气”的精神,小妹夫去年被评为湖南省100名扎根基层优秀干部,北湖区劳动模范,并参加了今年的郴州市党代会,与市委书记易鹏飞一起合影。 在乡村少不了一些原生态的美食,小妹夫都买来让父亲尝一尝,有时间的话,还会与父亲下象棋,但父亲的大脑似乎承受不住那过多的信息,一次下完象棋后,父亲在吃饭时将碗快当作车马,连说杀、杀、杀,小妹夫从此停止了与父亲的对垒,从此父亲的世界更沉静了,但往事却见证了父亲的辛劳…
“十七八岁学作窿 二十七八呈英雄 三十七八平平过 四十七八背竹筒”。 父亲十二岁时就在湘潭的一个小煤窑做事,一百多米深的小煤窑,由于身单力薄,父亲只能做车水工,当时的抽水是将一根根竹筒连接起来接到井下,然后每隔十米就有一个车水工用“孔明水车”将井下的水抽上来,由于双脚总要不停地抽水,车水工也被俗称为“水青蛙”,井下通风也是将一节节竹筒连接到井下,然后用人力不停地抽动鼓风机将风送到井下,工人每天的工作时间为十二小时。
五十年代,父亲与同乡三位来到了街洞煤矿的前身国营三和煤矿的茶山岭工区,当时的工作条件也很辛苦,煤是工人用拖箕一百斤、二三百斤从井下拖出来的,通风是自然通风,出班洗澡用的是脚盆,父亲谈得最多的是爬“天眼子”,笔陡“天眼子”有二种,一种卸物,一种爬人;这种穿洞式开采方式即原始又危险,井下支护都是木支护和竹子支护,那时的放顶工是极其危险的职业,如果技术不熟炼,放顶工极易受到伤害。在记忆中,父亲下班后,吃完饭后并沉沉地睡熟了,倘若爱打闹的小孩吵醒了他,常常会受到母亲的训斥,虽然工作辛苦,但父亲有七十多元的工资,每月有五十二斤大米的定粮供应,在这当时是令人羡慕的,每当快过年时叔父从老家湘潭担来一担晒干的红辣椒,几十个土鸡蛋,一两只鸡来我家,父亲回赠的则是全国粮票、布票,一套工作服、一双套鞋。
六十年代过苦日子的时候,与父亲一同来矿的几位老乡,由于受不了井下的苦,中途都回了老家,父亲身体单薄,个头不到一米六零,井下的活消耗体力大,但父亲一直坚持了下来,从小工到大工,后又到塘角上工区做安监员,那时的安监员每个档头都要跑到,闲下来的时候,还要到工作面与一线员工同劳动,有一次,当在广播里听到父亲即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,超额完成当班的生产计划时,我也好一阵激动,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骄傲,勤俭的父亲下了班以后还要种菜,记得小时候,小菜是吃不完的,有一年种在河边的东瓜长有二米,在桥的中间很时显眼,记忆中父亲很爱帮助他人,总有邻居向父亲借钱,五元、十元、二十元不等,父亲则用专用的记录本写上借钱人的名字,钱还了,父亲则用笔将还钱人的名字划去,别看当时借的钱的不多,但对于解决他人暂时的生活困难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,七十年代的大米一斤只要0.14元,肉也只有0.75元一斤,借了又还,还了又借,记帐本上总写得密密麻麻,父亲读过二年私塾,写得一手好字,父亲在食堂干管理员一干就是九年直到退休,父亲说,他干食堂管理员是干得最长久的,主要是自已没有“捞油水”的思想,每年食堂总有节余,节余的时候,二百多职工则在大食堂里会餐,猪脚和墨鱼的香味,我至今都记得,会餐的时候,我会在路旁苦苦地等待,当父亲拿回盛有猪脚和墨鱼的饭盒回家时,我则一奔一跳抢过父亲的饭盒,最先品尝美味。
1980年我参加了高考,分数线达到了中专线,却由于身体原因而没有录取,那时的我绝望极了,看着眼红的我,父亲安慰道:孩子,别怕,在矿山总会有你一条路。后来我到长沙做了手术,手术后,又顶父亲的职参加了工作,1985年我参加了成年高考,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资兴职工大学读书,父亲高兴的说,你总算在矿山有扎根的本领了。
1985年父亲挖小煤窑,钱没有赚到,在一次瓦斯突出时,父亲烧伤,出事故时,烧伤的还有另外一位,结果父亲用了朱四老倌的土药,检回了一条命,另一位却死了。父亲也似乎大彻大悟了,在劳动之余,跟朱四老倌在一起也认识了不少草药,一种叫做王桔叶的籽(至今我还叫不出他的学名,查找药书查了几次也没有查到),黑黑的、细小的如同沙粒,霜后采集,晒干浸洒,其功效主要是清热解毒,预防肝炎等病,父亲常喝这样的酒,很少得病,秋后采集的黄姜,型状就跟我们看到的生姜一样,通过“七蒸七晒”,十多斤的黄姜经晒干后仅浓缩成黑黑的一斤,浓缩后的黄姜,口感清甜 ,极具补益,山药蒸肉,清香中带有一股子甜味。
在满足中长寿,在奋斗中长寿,在帮助他人中长寿,长寿没有答案,就如同在人生的道路,我们只管过程,而不能指望理想的结果,这也许就是长寿的道理。
作者 湖南省煤业集团街洞矿业有限公司 尹志明 本站编辑 燕赵英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