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黄花,一朵一朵灿烂鲜艳的笑容,就像安息在这里所有亲人们明亮的眼睛。一直张望着从远路风尘仆仆归来的、那么熟悉的身影,上下打量着,簇拥着、摇动着、兴奋着。好像等待着要给来人诉说什么?又绿又长的藤条也历经多年的寂寞、一根一根慢慢的、静静的、爬到了田间地头。瞧着许多过往的曾经,依然延伸到他们牵挂的一群子孙和他们深爱依赖的这片土地;一从大地的风雷闪电,让他们害怕像周边村庄同样的命运发生,失去自己美丽的家园。入土不安。我叩首祈求保佑来日方长。安息。
所见所闻,让我内心不能平静。对死的活的的未来提心吊胆,一时不知所言。
多年未归,坟场这一方净土也让搞的不成样了。垃圾在旁堆积成山,砂石厂占地一大片,养猪厂就在隔壁臭气熏天,大棚拥挤遍地一眼望不见边,私盖乱建的庄基地吞没了多少良田;还有加油站,修理铺,商店,饭店。数不完、仍在建。
乡亲们说,都是钱惹的祸。老板们城里捞干了最后一些油水,又纷纷跑到农村祸害来了。活人叫你都挪窝,死人让你全烧火。周围一些村惨的厉害呀,都准备搬迁上楼去。目前楼房还没有建好,村子却已经夷为平地。活人找不到过去回家的路,看不见自家原来的田,听不到以前的鸡鸣狗吠。那些村里静悄悄月儿挂树梢的美景,那些清晨鸟儿鸣叫孩子喊闹上学校的欢笑,早都化为乌有,成为昨天的故事,很久的传说。
你不忍心看呀,死人的坟头也被轰轰烈烈的掀开,一些仙气让火化成了烟气,跑的光光净净。十八层地狱都找不到灵魂了,还在哪儿去找来生的希寄;九天之上根本没有一粒向往的基因,谁又能够做你梦想的传人呢。大家试想,骨殖烧了以后,用盒子装上,再去公墓也就是一个金钱编织的套路。无知在里头,愚昧在外头,老板找由头,百姓难出头,根子在上头,一定有名堂。有人问,是谁黑心?死人的骨头都不放过。
当下看来,死的已经都寻不到灵魂了,活着的更难了。几乎找不到哪里有更好的出路。尤其是大灾来临之际,农民没有土地,又没有庄前屋后,种些菜养些鸡都没地方,一棵果树都没有了。物价这么高,家底那么薄,以前卖地的补贴那么少?老板不会水涨码头高,没有兑现的工厂在哪里?工资哪里发?没有办法自救,只能看吧。
刚开始,房价还飙升一阵,好多人高兴的偷着乐呢?计划着这么多房子,价好了一卖就能过上想象的日子。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。近一段时间,房价大跌;加之小产权房,属于私生子,三无人员待遇,几乎无人问津。老百姓说,这土不土、洋不洋的,城不城、村不村的;小区设施不全,楼房也显低端,自己孩子婚房都不要,还必须进城再买楼房,说城里教育医疗商贸有保障,对下一代好。如此,眼看把那一些卖地钱,也快折腾完了。都说死人升不升天、成不成仙、也就无所谓了?我们这些活人咋办?一代一代就这样成为失地游民嘛?实在心不甘。今后的路还长着呢,没地没工作没退休费。我们会一年比一年更难吧。想起来惭愧啊,好好的农民都当不成了。悲哀吧。
放眼田野,纵观房产。一些村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村委会变成了居委会,农民身份变成了无业居民,一院庄基地变成了一户几十平方的楼房,自种自养自食的劳动者变成了啥都掏钱买的四不像顾客,水电燃气过去用的很少,钱也开支少;土灶烧的是庄稼秸秆,鸡鸭蛋果菜够自家吃,剩余的拿到城里卖些零花钱。下水不收费、卫生费很少、物业费没有、等等有利条件,一年下来基本没有开支,还有进账不少吧。如今成了这个样,走一步路都要收费,洒一泡尿也得交钱,不然寸步难行。人常说死水怕勺舀,蚂蚁搬泰山。这样下去要不了多少年,就算是一座水库也会干枯的。
由于社会大环境传染,现在农村也是铺张浪费日益严重。尤其红白喜事,更是夸张,攀比成风;动不动就是几万十几万,存款没了贷款。比如孩子订婚要上百万、城里学区房、小汽车一辆、酒席讲排场、金银穿戴上,吹拉弹唱,要多风光就得多风光。
一夜之间,多少人白发苍苍,多少人卧床不起,多少人欲哭无泪,多少人撒手而去。四十多年来农民 恢复的元气,改开取得的成绩,拼命挣的积蓄都花光了。
真是,辛辛苦苦几十年,一夜回到解放前。
回望迎春花,鲜艳依然,故土依然。
在原点没迁。我心坦然。
故人安息。(王革新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