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也想不起具体时间,总记的那时外公外婆头上没有那么多的白发。当时村里人少,都是些年迈的老人,没有我的同龄玩伴,而外婆家门口十米的地方有两棵大槐树,自然成为了我的专属秘密基地,两棵槐树的树龄应该很久了,它们的树干是那么的粗壮,现在想想,那两棵起码有二百岁,其中一棵格外的粗壮,另外一棵看上去略为娇小些,小孩子的想法总是那么的天马行空,我常常认为树也会结婚,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陪伴对方,他们也深爱着对方。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,总是有一只猫头鹰喜欢站在上面,你不用心去看,甚至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。那棵略为较小的槐树,有一个很大的树洞,那里,就是我存的宝物的地方,也是我闯祸被揍过去倾诉的地方,它们好像两位年迈的长者,在炎炎夏日之间,为我遮蔽灼烈阳光。陪伴着我那时天真无邪的童年。在寒冷的冬天,我会在它们脚下为它们盖上两间用砖头垒起的小房子,在我的心里,它们是我最好朋友,是我的长者,照顾着我。
每到四五月,槐树开花了,空气中充满甜甜的味道,外婆就会用槐花给我做槐花糕,极为香甜。还可以把槐花用水打湿,放点面粉去蒸,那滋味,真是美极了。一年里,我最喜欢那个季节,因为只有那个季节里,空气中才会甜甜的清香味,哪怕到了现在,我已经长大成人了,再闻到那沁人心脾的气息,还是会一下子把我拉到童年的回忆中。
我还有两位舅舅,他们对我也是极好的,只不过他们没有结婚,也没有谁家的姑娘看上他们。之后,外婆家里来了一位胡子长长的老者,穿着素衣,左手拿一本破破旧旧有点泛黄的小书,右手则拿着一个写满小字的盘子,我那时还小,不懂他是做什么的,还以为他是外公的朋友,听外公叫他“大师”。现在想来,大概在那个有点偏僻的小小村落,所谓的大师,在那会比较落后的时代,那些“大师”比赤脚医生更为合适治疗疾病。在那位长者来了之后,外公外婆好茶好烟招待着。生怕怠慢了大师,后来,那位大师,拿着那个盘子在院中院外来回走动,当时我因为好奇,便也跟着去,见外公没有阻拦,更为大胆些来。再后来,大师走到那两课槐树之前停了下来,皱着他那浓密的眉毛说:“你家门口这两棵槐树有问题,它们成精了,压着你家的气运,得砍掉才行。”我微微楞了下神,反应过来,但也没说什么,谁会在意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呢,我自嘲着。外公点了点头,就和大师回屋去商量动工日期去了。我一个人站在树下发呆,好像一个重要的东西将离我而去,它们好像是有灵性一样,还是风吹的,头上就掉下来片片树叶,好像是在安慰我,叫我不要难过。后来啊,我两位舅舅也陆陆续续成了家,只是后面过的并不幸福。
自那件事过后,我逐渐长大,慢慢的,和外婆外公疏远了很多,当我身在外地,每一次闻到股股沁人心脾的槐花香,我又会想起外婆家的老槐树。(刘博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