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5年2月10日,对于我家来说,这是一个黑色的日子,是我永远难忘的日子,也是我永远失去父爱的日子。转眼间,父亲离开我已经十四年了,我有好多话想对父亲说,好怀念父亲慈祥的面孔,好想听到父亲爽朗的笑声。父亲的音容笑貌依然如昔,深深根植于我的脑海之中。父亲您走了,您却把思念和回忆留给了您的儿子。父亲,您感觉到了吗,我想您!但我最不能忘记的就是你的背影和你对我的谆谆教导。
我长大后,父亲给我讲,我家是一个“书香门第”,他1946年师范毕业后,到“西京日报”当记者、编辑。解放后,投笔从戎,历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政治部文工团编剧,《人民军队报》编辑、记者、编辑室主任,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编剧,韩城市文化馆艺术干部等职。1962年,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因冤案被遣送回家劳改,生产队把他流放到黄河沙滩放羊,他一边放羊,一边与哥哥、姐姐割黄河沙滩上的燕麦草,快到傍晚的时候,让姐姐把羊赶回家,与哥哥把割好的燕麦草拉上架子车去卖,卖下的钱,才到韩城八一矿买上一架子车煤,然后拉到合阳百良镇换上些红薯、高粱等杂粮。当时我家姊妹7人,孩子较多,家庭生活拮据,母亲要参加生产队劳动,还要为我们洗衣做饭,照顾我们最小的几个。我彻底体会了当年爸妈把我们兄弟姊妹拉扯大所付出的呕心沥血,更何况当年的粮食还是朝不保夕,红薯少,高粱馍来凑那个年代的生活,我们是无法体会到的。父亲到黄河滩放羊每日仰望高峻巍峨的太史词,远观浪水滔滔的黄河,虽风华正茂,但郁郁不能得志。
后来,哥哥学会了打铁,父亲就帮哥哥打铁抡锤,就这样维持着我们这个大家庭的生活,那时红薯、高粱馍由于孩子多,还不够吃,父亲和母亲就忍饥受饿,先让我们姊妹几个吃,谁知父亲的背后有多少压力,多少辛酸和苦楚,他为了我们姊妹几个,真是付出的太多太多,不知付出了多少辛苦,但他从来没有一句怨言。我现在一想起父亲给我说的过去这些心酸往事,不由得我眼角就湿润了,心如刀割一般难受,不由得我就想嚎啕大哭一场。
感谢党的好政策,到1980年父亲的冤案得到了平反,重见了天日。二十年美好的时间,他从“而立”到了“知天命”之年:好似司马迁一样,遭遇何其不幸。平反后,父亲安排到韩城市文化馆担任“创作组组长”、《龙门》文学“主编”。深知年华之珍贵,他把时间投入到忙碌的写作之中。终生从事文艺创作事业,出版的作品:小说有《迷路的人》《河边月》《逃婚的女子》《风云突变的岁月》;戏剧有:《逼上华山》《白玉马》《陶媚娘》《五彩杯》《红楼梦》《珍珠塔》《小寡妇要话》《小两口宣传》《春染山乡》;民间文学有《司马迁的传说》(一、二版)《韩城民间故事集成》(上、下集)《韩城古今名人轶事》《史阙疑趣事》(与人合作)《抗日英雄黑老张》《刘锦轩诗文钩沉》《韩城旅游景点故事》等。其中,《司马迁的传说》(以下简称《传说》)1989年荣获第二届全国民间文学作品评奖三等奖,陕西省1987年民间文学优秀作品奖;《韩城民间故事集成》荣获国家优秀编辑奖。父亲的艺术成就被列入《中国现代民间文学家辞典》与《中国文艺家传集》中。
在写《传说》期间,父亲夜以继日伏案写作,有时连轴转,多达几个通宵,困了就爬在办公桌上休息一会,饿了就啃一口馒头,真是废寝忘食。仅《传说》,就历时六年,五易其稿,才予以完成。传说完成后,父亲因劳累过度,就大病了一场,腿脚浮肿,耳朵流浓,到市医院手脚上都打了吊瓶,我在医院照顾他时,他再三叮嘱我:“在龙钢上班,一定要尽职尽责干好本职工作,堂堂正正做人,明明白白做事,服从领导安排”。我每次看他时,他都要问道龙钢目前的发展、生产、效益等情况,当我说道龙钢发展速度挺快,比我进厂时面貌有翻天覆地的变化,目前龙钢不但有轧钢厂还有了炼钢厂,企业不断发展、壮大,父亲激动的说:“儿啊,你一定要珍惜你的就业机会,你们龙钢这几年的变化真大啊,你一定要好好干,不要怕苦怕累”。老父亲的话语,经常回荡在我脑海,我唯有奋发工作,才是对亲人嘱托的最好报答。
父亲的作品以民间文学为主。1980年平反后,他放弃去省城工作的机会,放弃享受晚年生活的大好时光,余生二十多年内,每天的时间不是艰苦的下乡搜集资料,就是伏案写作,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家乡的事业中,也结出了丰富的成果。对《传说》,许多专家给予了高度的评价。陕西师大文学院张新科教授认为“乡土教材是史记学体系重要的一部分”,“为史记研究提供了一个方向”(见《史记学的体系建立及意义》),《传说》应该是其中最具成果,也是最主要的一部,“富有浓厚的乡土气息”(见《20世纪史记学的发展道路》)。著名作家杜鹏程认为,《传说》的出版,“值得文学界、史学界和广大读者欢欣的事情”;“我读这本独特的书,为我们文学艺术画廊里增添了这情节生动、富于吸引和创造性的艺术品而赞叹而兴奋”;“一部分传说故事刚在报刊发表,就得到文学界、史学界和记者的热烈称赞和高度评价”;“《传说》,是开拓性的著作”;“在文学方面,它是一朵鲜丽的新花,它是来自民间的艺术珍品。在史学方面有研究价值,为司马迁与《史记》在开拓性的研究中,放射出新的光彩”。
现如今,无论我怎样的声声呼唤,却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回应和他爽朗的笑声。父亲虽然不在了,但他对我的谆谆教导,我将终生不忘,父亲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!我会沿着您的足迹继续前进,做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!父亲您安息吧!我会永远怀念您。(徐虎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