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些时候,人们喜欢买一天一张的那种厚厚的日历,上面写着各种宜和忌,比如纳采、开市、出行之类。每年年末,我爸都会买一本薄薄的老黄历,很珍爱地放在柜子的高处,闲了戴着老花镜瞅上两眼,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,看得那么认真。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几十年。
每年的冬至那天,除了传统意义上的吃饺子,我们也开始计算着“几九”:“一九二九不出手;三九四九冰上走;五九六九沿河看柳;七九河开;八九雁来;九九加一九,耕牛遍地走。”就这样,台历上自冬至日起每隔九天就做个标记,密切地关注着冬季的进程,也期盼着新春的到来。
“春打六九头”,今年的六九第一天就是春节的大年初一。春寒料峭,春天来了,大家也常说“春捂秋冻”,小心翼翼地逐渐递减衣衫。还有老人们说“清明过了,天气和温度才渐渐地稳定了下来。”好像是说给心急等着穿裙子的姑娘们听的。不过近几年,有时天气也有跳脱的情况,有一年三八几乎就可以穿风衣了;而有一年四五月竟然还飘起了雪,大约五月以后才渐渐脱掉了厚一些的衣裳。小草青了,树杈上冒出了淡绿色的毛茸茸的小尖尖,时间一晃,街边村里的桃花粉了,杏花白了,和风中频频点头,“扑簌簌”地摇落了一地的问候……
渐渐地,小虫子多了起来,衬衫也穿不住了。外面的苍蝇四处叫嚣,瞅准机会就往屋里钻。太阳越发的热情起来,日头也渐渐地长了,八点多钟才不情愿地遮上巨大的幕布。穿裙子的季节来了,街道上盛开了一朵朵花。小区里的音乐响起来了,大姐、大妈们的广场舞跳起来了,年轻的父母们追赶着四处撒欢的小娃娃……夏天晴朗的日子比较多,偶尔一场雨,不一会儿就被地表的高温蒸腾了,小区草坪里还会冒出一窝窝白帽帽细杆杆的蘑菇,在草色的映衬下格外的明显。
一般八月七、八号立秋,立秋早了点儿,但夏的威风还没过呢,老人们总说“秋老虎”,据说是指立秋当天如果没下雨的话,那么接下来的二十四天还会是依旧的暑热难耐;而如果当天下雨了,哪怕是小雨,也称之为“顺秋”,正所谓“一场秋雨一场凉”了。秋高气爽,大雁南飞,不凉不热的好时节。有时也秋雨连绵,阴沉的天气一连好几天,让人愁绪万千。秋雨滴答滴答,叶子黄了,花儿谢了,虫子也慢慢地隐藏起来了,这种过渡,像是从一个热闹的集市出来,回到了山野间的小屋,怡然自得。
细雨飘着,树叶落着,刮来的风一场场地凉,倏忽间就入了冬。窗前的树叶子谢光了,独留枝干上土黄色的圆豆豆在风中颤颤巍巍,却不凋零。每逢过了一个极热的夏季,就好似冲淡了人们去年对严寒和大雪的记忆,又重新投入到对新一轮冬天的憧憬。冬日的午后暖暖的,好慵懒;冬雪洋洋洒洒的,好浪漫;唯独我们都裹成了粽子,有点不方便。不晓得为什么,一到冬至,我就想到了学生们快考试快放假了,“小寒大寒,打春过年”。
年年有四季,季季不相同。去年的我比今年小一岁;今年的时尚又不同于去年的什么;新的一年,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。无论你信步闲庭,还是行色匆匆,行走在五彩斑斓、景致各异的大背景板中,看花开,赏日落,听风声,观雪舞……这本身,算不算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呢?(韩丽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