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出生在上世纪50年代初,是从小听着军号和军歌声长大的。因为我们老家的院落和解放军某部的营房仅一墙之隔。刚刚懂事后,我和几个同龄的小伙伴,经常爬上墙头,看营房里解放军叔叔走正步、练摔跤、拼刺刀、打篮球,有时吃饭都要大人催。
那时,部队常常到村西一个高高的土坎前打靶。我们小孩子们异常兴奋,尾随其后,趴在离打靶场不远的地方看解放军打靶。我们喜欢听那清脆的枪声。时间长了,都能准确分辨出各种枪的声响。每次打完靶,我们就跑到打靶场后的土坎上,刨那些钻进土里的子弹头。清场的解放军叔叔还帮助我们年龄小的孩子挖,告诉我们怎样将弹头里的锡化出来。我们按照叔叔教的方法回家操作,真奏效,弹头里的锡一点不剩地流了出来。我们把锡卖给供销社的收购部换回钱,又到百货部买铅笔、橡皮,一学期都不用向家里要钱。
上世纪60年代,农村的生产生活条件极差,但我们村的人幸运多了,由于紧挨着亲人解放军,得到很多关心和照顾。不管是村里、队上或是各家各户,有什么急事、急活儿,都找解放军。如果遇上旱灾、洪灾什么的,解放军更是不畏艰险,克服困难,昼夜帮助村子里恢复生产。村里的乡亲们和亲人解放军的关系,算得上是相濡以沫,谁也离不开谁。我们小孩子和解放军叔叔的接触更是零距离。当他们列队走出营房跑操时,我们一伙孩子“呼啦”就会追上去,在队伍的后面和解放军叔叔一起跑步,还和他们一起喊号子。村里有一所小学校,每一个班里都有解放军叔叔做课外辅导员。他们和我们一样,带着鲜红的红领巾,融入我们这个集体当中,经常在课堂上或是在烈士陵园,给我们讲打仗的故事,还为我们读雷锋日记,教我们唱革命歌曲。
那时,部队经常放电影,说老乡看场电影不容易,就把银幕挂在村头三角地一个空麦场的木杆上。每次听说要放电影,小孩子饭都顾不上吃了,奔走相告,心花怒放,老早就扛着小板凳前去等候。放映之前,各连排的解放军叔叔要拉好一阵歌:“一连,来一个!”“二连,来一个!”那歌声回荡在村子的上空,特别有力量、有气势。那场景至今都记忆犹新。
每到秋收季节,田间地头到处是解放军的身影,他们帮助村里人收玉米、割豆子、拾棉花,个个都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。村里谁家要是有人生病,不管是白天,还是黑夜,需要部队出车进城,总是随叫随到。记得有一年夏天,我们村里很多小孩子得了流行性脑膜炎,那一阵子,解放军叔叔经常开着汽车奔波在县医院与村子的途中。那些发病的孩子多亏解放军送得及时,才得以治愈。这件事使乡亲们更为感动,几十年过去了,仍有人念念不忘,称颂不已。(陈柏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