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国改革开放40年间的变化,不是谁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的,我试着将它置于历史这条奔腾不息的河流之中,通过我的爷爷、我的父亲和我的故事,将我所看到的这40年间的变化写下来。
有尊严地“活”
2015年9月2日,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的前一天,由中共中央、国务院、中央军委颁发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终于送到了我爷爷的手中,这位走过百岁、人生沉浮的抗战老兵在收到这份沉甸甸的荣誉时,仍老泪纵横。时至今日,每当父亲讲起这一幕,依旧让人格外动容。
我的爷爷,1916年出生于陕西大荔县一个富裕的“耕读之家”,18岁时考入陕西省第二师范(原大荔师范),1938年的春节刚过,就背着家人怀着满腔热忱,毅然报考了“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”,后辗转于九战区和六战区,并于翌年加入国民党,历任指导员、中尉、上尉。1945年抗战胜利后,8年未曾回家的他思乡心切,便请探亲假离开部队,后因我姥爷的阻拦再无归队。
1956年为了响应国家修建三门峡水库“迁一家,保千家”、“一人迁,万人安”的号召,我的爷爷跟随族人迁移至第二故乡蒲城。之后作为“新社员”的生活,可以说是举步维艰。身体与生活上的苦楚,对于我爷爷来说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十年之后的那场浩劫带给他及我的父辈们不可言尽的惶恐。一时间,8年的抗战生涯和富裕的家庭出身成为了他一切罪恶的源头。这一切都不曾听爷爷他说起,也不曾听我的父亲说起。
打我记事起,他就是这样一位豁达、谦逊、儒雅、博学、正直的老人。在我和他一起放羊的那些年里,他给我讲他曾经读书的时光、参加革命时的故事、讲历史、讲神话,讲一定要好好读书……,他是我儿时第一位启蒙老师。
这样一位老人,在领取到国家90岁高龄补贴之后,在2007年第一次领取到国家对陕西三门峡水库移民补助款时,便开始渴望他抗战老兵身份的被认可。2015年9月3日,当他摩挲着纪念章,坐在电视机前,几近于贴着电视收听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直播时,想必是思绪万千吧!
改革开放40年,国富民强,感念历史!
体面地“活”
我的父亲,7岁时跟随家人的脚步移民到了蒲城,好不容易读到小学毕业,却因家庭成分的原因失去了上中学的资格。他的老师也曾推荐他去上“农中”。可是自尊心极强的父亲,只因开学第一堂课时同学一句“他家成分高,他没资格上学”的话,卷了铺盖回家,从此再无缘学校,过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。
生活的艰苦,家庭成分的影响,使得父亲的婚姻也不如意。加之祖父辈的重男轻女,在弟弟没有出生之前,我家一直是贫困,而且上下八口人全靠父母两个人的双手在黄土地里找生活,我们姐弟四人的境况更是如此那般。在当时的农村,如我们这样的家庭任谁看一眼都会觉得是无望的。
即便如此,我的父亲母亲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,依然奋力地攻我们姐弟读书。父亲那样一个内敛的人,竟然也和同村人学起了做豆腐、卖豆腐,在那一块块的豆腐中为我们积攒学费、生活费。至今仍记得,高三周末准备返校前,看着父亲掏出为我准备的生活费时,我的那次放声大哭,和父亲那句简单的“哭啥呢,只要你好好念书,我辛苦点我高兴,别人家想给孩子掏钱上学他们还没这个机会呢……”
父亲说的是实话,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后期,打工潮在农村的骤然兴起,使得许多如我一般的孩子,都早早地加入了南下打工的行列,没多久村里有的人家盖新房、添家电、装电话……这些我家都没有,或许也有人对父亲说过诸如女孩读书无用那套理论吧!
父亲和母亲对于我们姐弟读书的支持,以及他们面对贫穷那种改变贫穷的决心与勇气,一直激励着我们姐弟不断奋进。家里的新房在2014年秋季也终于落成。这时,再和同村其他人家相比,我的父亲一生奋斗的目标也不过如此,“儿女生活幸福,老有所依”,这又是如此地不简单。
改革开放40年,国富民强,感念执着!
自信地“活”
作为一名80后,特别是生长在农村我这样一个家庭的80后,我品尝过饿肚子的滋味,品尝过衣不合体时的尴尬,品尝过自卑带给我的苦楚,品尝过别人鄙视的滋味;但是我也有过让别人羡慕的时候,比如我考全班第一的时候,我的作文第一次得奖的时候,我的名字赫然地登上优秀毕业生光荣榜的时候,我获得第一份家教的时候,我签下工作合同的时候,工作后获得大大小小荣誉的时候……
和我的父亲、我的爷爷相比,我们更庆幸于自己成长、生活在这个时代。没有对曾经生活苦涩之味的感触,哪有透过今日平常生活体会丝丝甜意的能力。进入2006年后,我的姐姐生活顺心,我参加工作结婚生子,两个弟弟也相继大学毕业,先后结婚且都定居在了不同的城市。
和父辈相比,我们所处的时代更加开放,机会更加均等,人与人的交流更加便捷。我们不再满足于基本的温饱,更讲究生活的品质和精神的追求。我们追求高质量的教育与医疗条件,追求下一代的教育平等和教育资源共享。
与我的祖父辈相比,我们所处的时代更加包容、更加尊重每一个个体,我们更加自信。随着“创”时代的到来,多元化的经济增长形势,多元的工作形式,我们自信于梦想要靠奋斗来实现,并坚信实现梦想的途径有千万条。
改革开放40年,国富民强,感念奋斗!
(陈银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