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黑暗中醒来,摇了摇头,吐出一口黑痰,定了定神,掐了下自己,很疼,确定自己还活着。他的一条腿被石头结结实实的压着,无法动弹,顺着劲儿试着挪了揶,石头纹丝不动。冒顶后的工作面一片死寂,弥漫着让人室息的恐俱,偶尔能听到远处零星的石块跌落,放佛听到了死神临近的脚步声。他痛苦地挣扎着,撕心裂肺地大喊“有没有人?快来人啊!”喊了一阵,没人回应,只听到自己的回声在空旷的巷道里叫嚷着传向远方。他的声音渐渐地变得嘶哑,也越来越小。他无力的半仰着头,嘴巴依旧一张一合的重复着叫喊的动作,没有一丝声音,空洞的仿佛此时他的眼神。他一睁眼突然发现头顶有一块活石摇摇欲坠,一瞬间他空洞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,甚至是绝望。
他的脸不自然的抽搐着,这是人本能的反应,是对求生的渴望。他紧咬着嘴巴,深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,将头顶的活石震落。在这命悬一线之时,他想到了家中父母的泪水、妻子的等待,儿女的期盼……这一刻,他想活,但他却又无能为力。他开始祈祷,祈祷头顶的石头不要落下来,析祷救援赶快到来,祈祷活着从这里出去,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睛流出了绝望的泪水,心头涌现着无限的悲愤和凄凉……
工作面依旧一片漆黑,像一口被遗弃的枯井一样,干巴巴的张着嘴,吐露着寂静和恐惧。那块石头依旧在头上悬着,仿佛拉开的铡刀,随时都可能落下。他揉了揉眼睛,伸手开始摸素,“一定要活着出去,不能这样等死……”一股强大的力量激励着他。他摸到了两根坑木,他轻轻的抬起屁股,身体向旁边倾了倾,将两个坑木斜搭在脚上的石头上,预防那块活石落下来砸在自己的身上。随后,便开始清理身边的碎石,血肉模糊的双手就像没了痛觉一样奋力的扒拉着。刚拨出一块空地,头顶的石头开始悉悉索索的掉着碎石,他赶紧双手抱着头俯身到身边的空地上。随后,一块巨大的石头便滑落下来,直挺挺的砸在了腿上的坑木上,两根坑木被硬生生的砸裂,断裂处折出20公分长的木刺。
巨大的冲击力将坑木砸裂的同时,硬是将压在他脚上的石头顶了出去。他赶忙抽出腿,起身在黑暗的空间里寻找着出口。突然,从堆满碎石的缝隙中他感觉到了微弱的风流,他打了个寒颤,奋力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爬去。他翻过一块巨石后,一下子感觉身边开阔了许多,他扶着巷帮站了起来,正准备起身走的时候,突然感觉脚下有东西在动,那是一只手,他赶忙俯身下去。
“你是谁啊?你还好吗?”
“我 是 二 龙……”
他拉着的手突然松开了,救还是不救?
“可是工作面周期来压,最好是进行加密支护,放顶减压,要不然会出事的!”他心中有些发怵但还是据理力争着。“你小子新来的吧?懂不懂规矩?这个班我二龙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?今天这煤你要是不给我攉出来,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!”一脸的横肉随着傲慢的语调上下摆动着。这不是欺负人吗?他窝了一肚子的火,欲想理论,可是又一想,毕竟是来赚钱的,又不是来怄气的,为了家人,为了生活,忍了。
此时的他有些犹豫,这个飞扬跋扈的班长此时就在这乱石之下。想起平时的种种,他真想走开。唉,再大的仇也不能见死不救啊!他使出全力挪开了压在班长身上的石头,将他拉了出来。
“好兄弟,真该听你的……”二龙话还没说完,嘴里大口大口的呛出血水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“好了,啥也别说了,我背你出去。
他的脸扭曲到变形,强忍着眼泪,透过泪水他看见了盏盏灯光晃着朝他们跑了过来…… (刘航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