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华当空,万家灯火,银霜却随着光亮投进了我的眼眸,伴着微凉的秋风,又攀上了心头。
我自认不是个恋家的孩子,外乡的孤独纵然难挨,但总有莫大的吸引力,令我驻留。可每逢此时,站在热闹的城市街道,总觉周身萦绕着格格不入的眷念和忧愁。
我忆起了小时候。
高高垒起的砖墙,漆上蓝色的铁门,小房里堆着过冬的煤和柴火,而院子里,是我在姥姥家的生活。
交织爬满一整个盛夏的牵牛花,不知在何时谢了,只留下灰灰小小的籽,随着落红,四散到小院的各处;姥姥种下的各种绿叶菜,也在立秋时分上了餐桌,完成它们最后的使命;横贯整个院落的铁丝在秋冬失去了它们悬挂衣服的职责,但却比我们更早尝到了时令豆角丝的美味;而姥爷给我做的呼啦圈和皮筋——一根用木塞连接起的长长的水管和自行车内胎,也被我宝贝地收到了房间里......
更多的记忆就没有了。更多的记忆被拆迁的铲车铲走了,被漫天的沙石卷走了,被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冲走了,被姥姥姥爷骤然的离开带走了。我没抓紧年幼时的记忆,也没抓住陪我长大的他们。
何事长向别时圆?
罢了,此事古难全。
不知是不是长大了的缘故,如今的十五,确是不再有小时候的氛围了。全家分食的大月饼、亲戚朋友的拜访、围坐在院里赏月聊天的意趣,都随着岁月的流逝飘洒风中,长照酒樽。只有明月,袅袅立在空中,不溺于圆缺,不囿于悲欢。
望舒满圆,人间团圆,皎皎月色随着光亮投进了我的眼眸,伴着飒爽的秋风,堪堪抚去了我的思愁。
唯应待明月,千里与君同。(张心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