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以前,这些遍地生长的野菜,曾经是千家万户老百姓因为吃不饱饭而用来充饥的食物,如今时过境迁,新鲜的野菜竟然成了城里人餐桌上难得的美味佳肴。
其实,无论世道怎么变化,不管世风如何改变,那些野草都一如既往地平平淡淡,默默生长,既不惊艳地引人注目,也不张扬地哗众取宠,只要有以抔土壤,他们就在那里生根发芽、开花结果,任你风吹雨打,任你斗转星移。
无论多么贫瘠的土地,它们都静静地坚守;无论多么严酷的风刀霜剑,它们都逆来顺受;无论是欣欣向荣还是一生淡泊,它们总是生生不息。没有人特别照料,它们也许会自生自灭;没有人特别关注,它们也许只有默默无闻;没有人真心理解,它们的喜怒哀乐只有自己独自品味。
似乎它们始终是淡淡的,其实却是浓浓的散发着一种清香;似乎始终是浅浅的,其实却是深深的饱含着一种深情;似乎始终是默默的,其实却是执着地热爱着春天和生命。看着树下或者河边,地头或者山脚的那些星星点点的野菜,我的思绪也像朵朵花瓣一样,在记忆的天空里渐渐拼凑成一段段难忘而美丽的回忆。
蓝天白云之下,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,几个憨厚朴实的农村孩子,有的拿着篮子,有的提着袋子,在麦苗青青的麦垄间挖野菜、薅野菜。那个时代还没有除草剂,野菜三三两两地撒满大地,就像自由自在的星星,缀满浩瀚无垠的天空。我也夹在他们之中,辨认着那些是野草,那些是野菜,那时候的野草土生土长,原汁原味,没有污染,绿油油的令人喜欢。那时候,我们挖的野菜有荠菜、苦菜、灰灰菜、扫帚菜等等,有时候,也会挖到一些油菜、芫荽、菠菜以及其他一些能吃的蔬菜。虽然生活艰苦一些,家里吃上一顿野菜包子,野菜卷子,野菜面条,或者凉调野菜,那时候也是别有一番滋味。
油菜花盛开的季节,麦苗正掀起一层层绿色的波浪。一条小路上走着一位年迈的老婆婆领着一个年龄七八岁的小男孩。那老婆婆就是我的姥姥,那孩子就是三十多年前的我。姥姥领着我在农闲的日子里也挖过几次野菜。姥姥一边教给我那些野菜的名字,一边给我讲一些善有善报的民间故事和传说。至今我脑海里的野菜知识,大部分都来自当年的农村和我的姥姥。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野菜是苦菜、荠菜、曲曲菜、灰灰菜。这些野菜不挑地方,不娇贵,但总是生机勃勃、十分旺盛,而且吃起来口感也不错。
后来我结婚生子,在西安古城的城中村居住。有一天,妻子叽叽喳喳地喊着母亲,带着两个孩子,大呼小叫地要去挖野菜。蓦然回首,我也十几年没有吃过野菜了。突然听到爱人的叫声,我也附和着要去。于是母亲、我、爱人和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要去挖野菜。沿着灞河岸边向前,仿佛天空一下子开阔了许多。两个孩子像飞出去的小鸟一样,在野草丛生的田野里奔跑、跳跃、欢呼。而且一会儿向他们的奶奶和妈妈问这问那,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。野菜并不多,只挖了一些荠菜和苦菜,但我们一家人玩得很高兴。爱人手巧,总爱做一些我们都爱吃的野菜包子、野菜饺子之类的,那种清香,令人回味至今。
如今,一个人身处异地,每到春天来临,到矿区之外的草原或者河边转一转,偶然还能够见到野菜的影子。一点点,或者一簇簇,或者三五棵,都是生机盎然,都是绿意浓浓。
些野菜,命运如草,卑微如尘;它们自开自落、自生自灭。生来貌不惊人,死去化为尘埃;从来不因人们的好恶而有所偏移,从来不因为百花盛开而心生妒忌;它们固然也是草,其实它们也是花。固然它们的花不是那么引人注目,但那一种幽幽的清香、一种一往情深的绿意,也许更像那些内秀而含羞的小家碧玉,想起来有时候还真的有些恋恋不舍哪!
作者:王长军 本站编辑:燕赵英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