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游在《秋获歌》中写到:“墙头累累柿子黄,人家秋获争登场”。到了农历九月,柿子成熟之际,农忙尚未结束,摘柿子又成了村里一件热闹的盛事。
小伙子、小媳妇们在竹竿的顶端绑上网兜后,举起长竹竿,伸长手臂,拨开不太茂密的柿子叶,对准那高低错落、一个个如小红灯笼的柿子,套进,扭转,落网,倒出,机械动作重复完成。每家每户的树下摘柿子的同伴,熟练地将摘下的那些已经成熟的柿子和那些半红半黄的柿子,分拣入筐、入篮子。只消两个小时,那棵棵挺立于秋天的柿子树就剩下些许的绿意和虬枝铁干了。
生长于农村的孩子,从夏天开始,就打起柿子的主意了。酷烈的日头照射下,柿子尽管还青涩,只有小拳头大小,也成了度夏的吃食。好在孩子的心性大都不贪心,只为尝个味道。“哧溜”一声像敏捷的猴子一样爬上树,摘下几个向光而形状较大的,直接兜在衣服里,又一声“哧溜”滑下树来。几个小伙伴将柿子埋进屋后水沟边的淤泥里,有时在一旁插上根细枝条,算作记号。两天过后,竟也熟了。拿到井水里冲洗两遍,张口咬来,硬硬的,有些凉意,却并不甜……这样的情形经常上演,为童年的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。到了夏末,柿子已完全膨大成型,果实青涩中开始发亮,挂在枝头甚是好看。
立秋后,已经开始泛红的柿子在漤好后成批上市。价格并不贵,这是利用开水在大水缸里漤熟的,味道较之埋在淤泥中的自然要好上不少。物以稀为贵,那时的柿子对大多数乡下人尤其是小孩子已基本没有了吸引力,但也可作放学归来或是玩耍累了时的充饥之物。到城里的亲戚家窜门子,常常会带上半袋子,尽管不值钱,却是自家地里产的,礼轻情意重。
而那些“烘柿子”价格就相对要高一些。乡亲们买来些已成熟的苹果,连同那些已发红但又尚未成熟的柿子,分层摆放在一个纸箱子里, 让柿子们自然地慢慢变软成熟,完成从涩到甜的过程……
刘禹锡在《咏红柿子》里提到:“晓连星影出,晚带日光悬”。过了霜降节气,秋风一阵紧似一阵,吹送着稻田那香甜的气息。它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,任着性子涂鸦,红的火红,黄的金黄,蓝的湛蓝,一场秋雨过后,柿子成片地熟了。家家房前屋后,一盏盏黄灯笼、红灯笼挂满枝桠,照亮淳朴乡村的昼与夜。母亲对回家过周末的我说,抽空将柿子摘了吧,要不就被鸟雀们啄食了,可吃不可脏呀。
于是,搬来一个梯子,缓缓攀上并不高的柿子树,轻轻摘下那些已红到随时可能掉落的柿子。撕去外皮,咬上一口,甜津津、凉丝丝地沁入心腑,还是儿时的味道。
黄土墙、白楼房,秋风秋雨尽萧瑟中,满树的火红柿子在树梢上闪耀,亦如人生:经过甜酸苦辣的煎熬,终于完成最美的开谢过程,迸射出耀眼而饱满的火焰。
作者:淮南矿业集团 顾正龙 本站编辑:碧海云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