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荏苒,日月如梭,又到了中秋月圆时节。
凉爽的秋夜,望着空中越来越圆的银月,思绪总会不自觉的被拉回到曾经的那个夜晚。
一眨眼,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。那年秋天,我们单位到深山里一个金矿施工水井,我作为保健医生随队前往。一群人住在山路边半坡上一个尚未启用的变电站里。
中秋节正好工程间歇,大家都要回家过节,我离老家路远,时间上不宽裕,便主动要求留下来值班。
山上没有信号,电视天线用钢管矗的很高,也只能是密密麻麻的雪花点和滋滋啦啦的噪音。八月十五傍晚,我早早的煮了一包方便面,吃了两个小月饼。便拿了一本书坐在门前廊下,借着夕阳的霞光,静静的读书,等待着明月升起。
不知不觉间,太阳已经沉没在西边的峰峦中,抬头看,天变得阴沉沉的,东边和南边最高的山峰都不见了踪影,一团团浓墨似的乌云布满了天空,只有西边山头还映衬在淡淡发亮的天幕中。风从山谷上方吹下来,冷冷的有点寒。
我把书放到屋里,打开了电灯,再出来时,风已经变大了,周围的大树和灌木都在风中跳着野性的迪斯科。从东南的山顶传来哗哗的声音,越来越大,还没等我明白过来,瓢泼大雨一下占领了整个空间。山峰、森林、公路、全部被黑暗和大雨淹没。分不清天与地,我住的屋子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小舟,随时都有倾覆的感觉。心中莫名升起对大自然的恐惧和敬畏。
坡下路边的那条山沟,平时只有一线潺潺细流,不知疲倦的淌下,这一会声音也越来越大,慢慢的在屋里也能听到轰隆隆的咆哮奔腾。我穿上雨衣,拿上手电到路边一照,真不得了,水比平时多了百倍不止,浪花已经快和公路平齐了,杂草、树枝、碎石被山洪裹挟者向下奔涌,连脚下的大地都感觉到被撞击的颤抖。我赶紧回到半坡的房间里,一路上就好像逆行在瀑布里。现在回想起来还不自觉的后怕。坐在灯下的椅子上,脑子里一片空白,呆呆的听着雨声、风声、水声。
突然,一个激灵,从无意识中醒来,觉得外面的声音小了,只有水声依然。出来一看,风停了,雨住了,月亮在云的间隙里时不时的露出清洁明亮的脸庞。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,远处的峰顶都重新露出峥嵘。山腰、树梢、涧水之上,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,白白的像轻纱,冷不丁还会闪一下七彩的光晕。
回屋拿出我的黄铜箫,放一个坐垫在路边的大石头上,对着天上的月亮吹起了曲子。我箫技只能算入门级别,会的曲子也不多。最熟悉的就是“在那遥远的小山村”。此时此刻,如泣如诉的箫音飘出,竟然与周围景致和我的心情是那样的契合,一曲未完已泪流满面。眼前八月炸的叶子上,一滴滴水珠都那么的晶莹圆润,每一个水珠里都有一个月亮在闪烁,我想我的泪珠里肯定也有一个月亮在闪烁,千百片叶子上的万千水珠和我的眼泪里。万千个月亮和天上的月亮交辉相映。
一句歌词,突然跳至心头,“风吹篱笆雨洗窗,泪花泡月亮。”箫声随心而转,“命运不是那辘轳”的悠远高亢的曲调在山间回旋,洁白的云雾随着乐曲演绎着绮丽的舞步。天上的云散了,月亮似银盘挂在空中,甜甜的笑着,看着是那样的亲切。山峰,树影都透出喜乐的爱意,连涧水也变的温柔起来。我竟然痴了,忘了吹箫,于无声处渐渐融化在月光里,空气中似乎有阵阵桂花酒的芳香弥漫,朦胧中已分不清是醉是醒……
作者:河南省煤田地质局二队 刘广喆